還記得在東海美術系念書時,每年寒暑假都會回南部,在啤酒屋端菜打工賺取學費,在那兒接觸了另一階層的台灣人。
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個由刀,火,刺青、情色淫穢言詞組合的,火氣與殺氣很重的窄小廚房,每天約有四人在裡頭工作,有一個長得白淨不苟言笑的大廚,我們都叫他白龍;一個從布袋來的學徒,叫阿明;還有一個二廚,我已忘了他的名字。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個由刀,火,刺青、情色淫穢言詞組合的,火氣與殺氣很重的窄小廚房,每天約有四人在裡頭工作,有一個長得白淨不苟言笑的大廚,我們都叫他白龍;一個從布袋來的學徒,叫阿明;還有一個二廚,我已忘了他的名字。
南台灣的夏天酷熱,在狹小濕熱油煙密佈的廚房工作,除了叫嘯就是流汗。白龍濕透的汗衫,會若隱若現有刺青的俊美矯健身體,還記得那是一條龍的刺青,隨著急促繃緊的炒菜動作,蹦跳抖動。白龍很少和我交談,他有一個我無法理解的世界。
阿明來當學徒還不到一年,除了認真學習切菜,當然是處心積慮要混進黑社會。有一天,當他知道我是美術系的學生,每天便使喚我在他雙臂畫上刺青圖案,每當我畫好一個圖案,他便要起身模仿黑社會老大的姿勢。還記得那時候他最喜歡的是玫瑰花圖紋。
二十年沒再見到阿明,也許他現是個滿身刺青的大廚了,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刺上他最鍾愛的玫瑰花。
離開台灣十幾年,也在巴黎畫圖十幾年。
自己對繪畫型式主題的矛盾,就像身處西方世界的東方身份,尷尬而複雜,縱橫線永遠在不同的方向發展,左右難交會。最後只能回到自己這個小點,告訴自己:放輕鬆,繼續畫!
最近,當我在塞納河邊的畫室,使用最徹底的西方油畫技巧,投注熱情在西方繪畫史中的重要課題:裸身肉體時,不禁想起二十年前認識的臺灣朋友,美麗的身體,及身體上神秘誘人的黑痣與刺青。